【敦刻尔克/Dunkirk】【空军组】 恐惧是一场别离


(起名废是我本人(自暴自弃
私设:开了一个脑洞,如果柯林斯的乐天外表下是一颗最悲观的内心,会有怎样的心路历程呢?脑洞产物,提供一种本渣脑内的可能性,OOC注意⚠️
以后可能还会有别的脑洞

世界再坏 仍旧不怕
只要微风 慢慢如食指勾画
……
临别赠你一束黑发
临别赠你一撮银发
——《银发白》

“害怕过吗?”
柯林斯记得,那是他还是个经验不足的飞行员的时候,某一次执行任务之前,法瑞尔这样问他。
那时候的柯林斯根本没有仔细想过“怕”这个字的含义,“别小瞧我,法瑞尔。”柯林斯把帽子戴上,对法瑞尔进行戏谑的威胁。
法瑞尔看柯林斯的目光很沉,他倚在机身上,明明带着笑意,却流淌出一种能够让时光静止的肃穆。
“不,我不是小瞧你。”
“害怕不可耻,柯林斯。”
“每个人都会害怕,害怕死,害怕想死却不能死;害怕没有时间了,也害怕一直等待。”
法瑞尔抽起了烟。
那时候的法瑞尔常常抽烟,柯林斯喜欢那味道。他总是想象着烟丝吻过法瑞尔的手指、吻过嘴唇、吻过周边的空气,化作烟雾,传递到他的鼻尖、他的眼前,再透进肌肤里。
柯林斯被脑内的情色念头惊得一个激灵,再望向法瑞尔便像隔了一层雾,透着暧昧的怪异。
不,我还是不怕的,法瑞尔。柯林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生,对他来说,是一场意外的赠予。
柯林斯没有从没有害怕过天空,他也不害怕海洋。但他厌恶火光。年少时从车里燃起的那场火摧毁了他的安逸、隔绝了他的亲情。那是……1917年,那时候的柯林斯还太小,小到弄不明白那辆总是带来玩具、带来亲戚家的同龄玩伴的“梦想之车”怎么会变成他的噩梦。再大一点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但又陷入了另外一种徒劳的循环:他那天是因为什么没有在那辆车上?
记忆早已随着时间被磨灭成为了残缺不全的幻影,他似乎记得那天他们去了茱莉姨母那里,庆祝新生的小贝蒂。他也许是太贪玩,也许是对表妹的新生太过好奇,就哭闹着留在了那里。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做出这个选择会是怎样的结局。也许他能够成功阻止那场晚一秒钟就可能不会发生的车祸,当然也有可能与父母一起成为一座墓穴。
这种念头让柯林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产生了一种疏离感,他的所有乐天的表现实是他悲观的注脚,他的战绩不是出于无私与所谓的勇敢,而是为了将这种平白得来的赠与变成能够触摸得到的气力。
所有这些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仍然是那个看起来无懈可击、永远阳光快乐的柯林斯。
后来他在姨母家长大。成为飞行员也许是一个巧合,但飞行确实成为了他的全部气力、他生命里最伟大的诗意。
那时候他以为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够成为足以牵绊他、像藤蔓一样缠住他、刺痛他的东西。
他错了。

是法瑞尔让柯林斯再次体验到“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
最坚毅是他,最具天赋是他,最沉默也最令人毫无条件地信任也是他。和法瑞尔一起飞行是一种享受,因为他总是带来惊喜。
法瑞尔的最高纪录是一小时击落六架敌机,并因此受到了表彰。
那个晚上的风似乎格外凉爽,法瑞尔去擦拭他的战机来分享这个荣誉。“真有你的!”享受着啤酒德柯林斯用力锤了一下法瑞尔的肩膀,但随即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震痛了自己,他甩了甩手,“下一次别忘了多少留点机会给我,我不是新兵了。”
“当然。”法瑞尔露出他标志性的、好看的笑容,
坦诚地说,柯林斯对法瑞尔很早就有超乎寻常的好感,他的天分、他的帅气、他沉稳的性格,都……很性感。
但发自灵魂的信任与亲近则是另一回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完全信任法瑞尔的呢?不,不是战斗中,而是全部、全部的信任。
大概是渐进的,柯林斯想。
也许是从那次荣誉之夜的对饮之后,法瑞尔真的在战斗中交给他最重要、最性命攸关的任务开始,这种信任就已经开始萌芽。
再后来是他看到坚强如铁的法瑞尔因为实在无法挽回一些人的生命而在深夜,在无人的角落抽大量大量的烟,他将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灭的姿态并不好看,他的眉头因为焦虑与痛苦紧锁,宣告着不安。但那是第一次,柯林斯觉得和法瑞尔距离那么近。
再后来,柯林斯甚至可以对法瑞尔说出他藏在心底的隐秘。而法瑞尔照单全收。从法瑞尔那里,柯林斯发现沉默原来是一种这么好的品质。沉默不是毫无回应,而是将你的秘密、你的隐痛纳入怀里,藏进脑里心里。
和法瑞尔的每一次共同任务都是酣畅淋漓的冒险,他们在每一次胜利后干杯,说:“敬畏蓝天。”
他体会到了真正的、不加以伪饰的快乐。这种改变不动声色,却无比清晰。有时候法瑞尔像一个兄长,有时候又像一个情人。有时候柯林斯想要紧握住他的手,有时候柯林斯又想动用自己的双臂,环绕他,抱拥他。
法瑞尔的安危成为了柯林斯在意的内容,但也仅仅是在意。毕竟法瑞尔这样天才、这样富有经验,他最终能活下来的几率远远大于他。
直到法瑞尔的被俘消息成为了柯林斯的第二个噩梦。
他听到法瑞尔的战机最终燃烧为一具残骸,便恨起了上天的硬心肠。
为什么是他呢?
为什么不是我呢?
难道上天让他生,就是为了让他与他留恋的人和事告别?
后来因为一次负伤,柯林斯选择了退役。那是个完全的意外,所有人都替柯林斯不值,但他自己并没有太多遗憾。如果没有遇到法瑞尔,他可以飞一辈子的飞机,但法瑞尔的存在过与缺席,让他觉得天空也黯淡了起来。飞行,不再具备给予他快意的意义。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柯林斯想起法瑞尔说过的“害怕一直等待”,他一直以为法瑞尔指的是胜利,那时候他并不特别焦急,那时候他还未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挫败,他相信胜利可期。
而如今,他总算明白了“害怕等待”的真正含义。
但在梦里,那个问他“害怕过吗?”的法瑞尔,那个告诉他“害怕并不可耻”的法瑞尔,将温厚的手掌按在他的金发上揉弄,轻轻地说:
“别怕,柯林斯。”

也许是悲观到了极点便生出洒脱。
也许是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也许是法瑞尔对他说:“别怕。”
柯林斯真的不怕了。最坏的结局不过坟墓相见,百年之后,我们总能在一起的,他想。
他在等,或者,只是强撑一个等待的姿态。
只是他没有想到真的能等来重逢。
那是一个雨天,连绵不绝的雨将房屋冲刷得像哭泣的模样。柯林斯门前的那棵树也被刮落了一地的落叶,雨继续或急或徐地打在枯皱的落叶上,像没有节奏的鼓声。
柯林斯听到了脚步声,那是他熟悉的脚步声,再接着,是敲门的声音。
刹时之间,什么雨声风声统统消逝不见。他闭上眼睛,感觉大自然的风雨已经收进了心底,转动门把手——
门外站着的,是法瑞尔。
雨水顺着法瑞尔的头发滴落下来,沾湿了睫毛、沾湿了肩膀。成绺的黑发贴在他的脸上,他的唇边也长满了胡茬。但他的眼睛还是一样的沉静如湖泊,他隐隐带着笑意,他的笑容还是一如往常,像冬天的炉火。
这确实是他的法瑞尔。
柯林斯下意识想走出门去,但法瑞尔却先一步踏进了门里。他连走两步,将柯林斯抱得一个踉跄。
法瑞尔的手触碰到了柯林斯的肩胛骨,他先是缓缓抚摸,继而不受控制地加重力道,他太用力,像是要将柯林斯压进他的身体、他的灵魂。
“好久不见,老朋友。”他说。
柯林斯被法瑞尔的拥抱逼迫得呼吸不畅,但他享受这种不通畅,这五年来日日夜夜期待的不通畅。
“下午好,法瑞尔。”
这是一句迟到了五年的话。

他们后来以朋友的身份相见。特殊的年代里直白的爱意要经过一些修饰才能够融入普通人的世界。
再后来,他们都习惯了这种相处的形态。
法瑞尔还是先于柯林斯离开,那个时候他们的黑发和金发都变成了白发。柯林斯欣赏这一让他们越来越像的变化。
年纪越大,也许是因为距离死亡越来越近,生与死的界限开始变得不那么分明,人们的感官越来越不灵敏,记忆也模糊了起来。
柯林斯记忆里关于飞行的细节一处一处被风化剥落,但那个戴着帽子,依靠在飞机旁的法瑞尔的剪影却一直清晰。
法瑞尔去世之后,柯林斯一直以来的担忧被空荡荡的茫然取代,去他的墓边,换上两束花成为了柯林斯生活里最重要的任务。
漫长的夜里,柯林斯会想起敦刻尔克,想起久违了的战场,他们的天空。
当年他们带了那么多人回家,现在,他们也要回家了。
等我回家,法瑞尔。

17 Sep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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